Description
一把米 作者:丁运山
诵读:丫丫 平儿自打记事儿起,家里就很穷。 那个年代穷人多,隔三岔五总有些操着外地口音的人来村里挨家挨户乞讨。有几户人家养的狗很凶,见到那些“乞讨者”连“汪汪”都懒得叫一声,直接扑上去。平儿和娘见了,就捡起石块朝那狗猛砸过去,狗就被吓退了。 平儿在家排行老三,属老幺。乡下有句老话:辣的胡椒,疼的幺。这话无非就是说老幺在家受宠,惹人疼爱。 平儿长这么大还真没挨过娘的一根手指头。有时候,平儿也学着村里人把那些“乞讨者”叫做“讨饭的”,或“叫花子”。娘不让他那么叫,娘说那是对人不礼貌,无礼。娘还说:讨饭不为孬,只要不偷不抢,放下棍子一般高。见讨饭的到家门口,娘就会去厨房盛出来一碗米饭,然后用筷子夹些菜盖住,端出来递到那可怜的人手中,催促对方趁热吃。那些没赶上饭点的,娘就会从米缸里抓出来一把米,塞进那用颤巍巍的双手撑开的布袋里。 平儿有时候也责怪娘,说:咱家的米也不是白来的。娘就说:五百年修得同船渡,别人走到家门口要说也算是缘分,只当自己少吃那几口。平儿似懂非懂地看着娘,不再言语。 平儿记得那是个晴好的中午,家里刚收好碗筷,门口出现一位衣着破旧的老人。老人手里拄根木棍,胸前挂着一个缝补过的蓝色旧布袋,一声不吭,眼巴巴地立在那儿,像尊雕塑。娘当时正在切猪草,一时腾不出手来,就喊:“家里来‘客人’了,赶紧出来吧,平儿!” 听到娘的喊声,平儿心里便清楚是怎么回事。小跑着去厨房抓了一把米,而后慢吞吞走到老人跟前。老人用双手来接,平儿抓米的那只手却攥得紧紧的,指缝间显出的米粒还不时地往下掉。老人把挂在胸前的布袋撑开,平儿顺势将抓米的那只手塞进布袋,再松开。老人对着平儿咧咧嘴,又点了点头,腰弯成了一张弓,颤颤地离去。 待老人走后,娘夸平儿懂事,长大了。还特意煮了个鸡蛋给平儿,说是奖励。平儿拿着热乎乎的鸡蛋放到鼻子跟前闻,又往空中扔,双手接住再扔。几个回合下来,一失手“叭”的一声,鸡蛋趴地上摔瘪了。平儿捡起来,撅起嘴“噓嘘”吹了几下,剥壳扒出蛋黄递到娘嘴边,娘推开他的手,他又把一块蛋白往娘嘴里塞,娘把头一扭,嗓子里瞬间像是被异物噎着。 平儿对娘神兮兮地说:“我有个小秘密,说出来你得替我保密。” 娘说:“保密,一定替你保密。” 平儿嘱咐娘:“不许告诉任何人,一定。” 娘又说:“嗯,一定,一定!” 平儿还是有点放心不下,继续说:“拉勾。” 娘就伸出了小手指。那手指连同其他手指一样,粗糙坚硬,如同茶树根…… 平儿领着娘来到了厨房。揭开盛米的缸盖,右手张开五指在娘的眼前晃了又晃,然后攥紧拳头往米缸里杵,还轻轻的扭动了几下,把攥紧的拳头抽出来伸到娘的跟前。娘看到平儿的手指缝中夹满了白花花的米粒,娘不知平儿到底要干啥,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平儿的手,感觉眼球转动都有些僵硬。 “下次再有‘讨饭的’来咱家,我还这样。”平儿边说边将攥紧的拳头展开。 娘看到平儿的手掌心却空无一粒米。 娘顿时明白,长长地叹了一声,举起巴掌在平儿头顶上晃,眼看就要落下,却不见平儿躲闪,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自己。那扬起的巴掌划了个弧,重重地落在自己的大腿上,嘴里喃喃低语道:“你咋这样,咋能这